8年前,失去双臂、左眼失明的老兵兰林金站在福建省龙岩市长汀县三洲镇戴坊村红旗岭,望着一片山光岭秃、草木不存的“火焰山”,立下誓言:一定要把荒山变成青山。8年后,2270亩的荒山种满了油茶、晚秋黄梨、脐橙等多种农作物,这里成为一座油茶基地,而他已是当地致富带头人,被乡亲们亲切地称为“断臂铁人”。
断臂失明,不向命运低头,迎头走上创业路
3月12日,福建省龙岩市长汀县三洲镇戴坊村红旗岭上,兰林金正用半截臂弯勾着锄头柄,用力锄地。他利落又干劲十足的模样,几乎让大家忽略他双臂高位截肢、左眼失明的严重伤残。1983年,21岁的他入伍到陆军驻闽某师。在新兵连,身高1.64米、体重54公斤的兰林金训练起来毫无优势,各项排名都是倒数。好胜的他不甘人后。为了迎头赶上,别人训练的时候他在训练,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训练,从5公里、单双杠到投弹,每个课目都不落下。
新兵连结束时,兰林金的训练成绩冲到前列,还因此获得连嘉奖。站在领奖台上,他懂得了军人的自信源于“永不言败”。1987年,25岁的兰林金退伍返乡。婚后,为了养家,他辗转各地打工,做过保安,当过司机,干过矿工。
意外发生在2002年。当时,40岁的他是广东一家砂石厂的爆破员。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引爆炸药,孰料劣质的导火索燃烧过快,炸药提前爆炸。砂石滚落,尘土漫天,来不及撤到安全区域的他瞬间被炸晕过去。
双臂高位截肢、左眼失明,这次意外让兰林金成为严重伤残者。痛苦远不止于此。经过1个多月的治疗,兰林金回到家乡戴坊村时,妻子带着孩子离开了,家里只剩下年过八旬的奶奶照顾他。沉重的打击让兰林金常常陷入绝望。实在难以承受时,他就跑到离家不远的红旗岭,流着泪一遍遍呐喊。
让兰林金振作起来的是年迈的奶奶。有一次,兰林金从山顶下来,正碰见奶奶拄着拐杖满头汗珠地找他。看着老人家如此担心自己,兰林金既惭愧又心疼,暗下决心:一定要振作起来,让奶奶放心,不再为她添负担。
他拿出新兵连时不服输的劲头,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重拾生活的勇气。洗脸、洗澡、拿筷子、端碗,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都要重新学习,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凭借着残留的断臂,兰林金终于能够照顾自己。
在别人眼里,兰林金已经走出困境,可他不这样想。“不能在家坐吃山空”,他萌生了创业的念头。
亏本负债,屡败屡战,荒山终变金山银山
2005年起,兰林金用5万多元赔偿款做本金,先后4次创业。然而,重新振作起来的他,遭遇的是失败与负债。面对命运的一再考验,兰林金却视若平常。他说,经历过军营的磨炼,困难难不倒他,吃苦吓不退他。
兰林金还记得刚下连时,正赶上部队新建营房,官兵集体参与。那段日子,生活中除了训练就是挑水泥。尽管很累,但他干劲十足,自己连队的水泥挑完了,就跑到别的连队去挑,最累的时候半天直不起腰。
直到今天,兰林金还有腰痛的毛病,但他说,那时候在部队,大家都这么拼命,没有人计较干得多干得少。
苦心人,天不负。转机出现在2010年,长汀县开展新一轮水土流失治理,参与承包治理荒山者,可免费从县林业局领取树苗。兰林金一口气承包了红旗岭的2270亩荒山,种起了油茶。
伴随兰林金承包荒山消息的,是各种质疑:“红旗岭山高地瘦土质差,不适合种植农作物”,“没有手怎么种地”……但兰林金不信邪,他借款凑齐10万元,开辟了长5公里、宽3米的简易山路,铺设了1000多米长的水管,还和堂弟合作办起养猪场,用猪场粪便作肥料,养猪收入当补贴。
兰林金的生活又开始忙碌起来,从早到晚,一刻不闲。每天勾着锄头拼命劳作,他的断臂和胸口不知磨破多少次皮,渐渐磨出厚厚的茧。然而,辛苦并未换来相应回报,种下去没多久的油茶死了大半。所幸,县林业局伸出援手,免费提供补种的油茶苗,并协调出资修建了5个水池。终于,2013年那年,850多亩油茶都开了花。兰林金乘势而上,又种植了毛竹、苦竹和黄栀子等作物,组建起农林种植专业合作社、农产品加工基地。
昔日的荒山披上了绿衣,兰林金的生活已大大改善,但他没有止步
永怀感恩之心,无手书写大爱,带动众人一起奔小康
即使曾受尽苦难,周围的人却很少听到兰林金抱怨命运的不公,相反,他们常常被他回报社会的善举感动。他们说,兰林金不讳言吃过的苦,但更记得帮过他的人:镇政府资助他购买果苗;村里缓收他的承包款;县残联为他协调免费眼部手术,让他的左眼重见光明……
兰林金说,因为当过兵,因为遭遇不幸,他得到了比别人更多的帮助,所以他也要做得比别人更多。
兰林金首先不忘的是乡亲们。“看着大家一起富起来,比一个人富更开心。”这几年,先后有7000余人次在基地务工,他拿出许多岗位优先照顾村里的乡亲,带着他们一起奔小康。在他的激励和带动下,有几十户村民也走上创业致富之路。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更懂其间不易。兰林金深知,对于残疾人而言,比救助更重要的,是鼓起生活的勇气,看到明天的希望。他的基地一直优先招录残疾人,当地的一些残疾村民,也在他身上看到身残志坚的力量。兰坊村的张联木在他的带动下种植了6000多株油茶、8000多株杨梅;傅荣生向他学习种树和养猪技术,成了远近有名的养猪专业户。
好人终有好报。兰林金没想到,他还盼到了家人的团聚。在广东工作的儿子兰红生得知父亲的消息后,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到红旗岭,和父亲一起创业。
在兰林金走回红旗岭的路上,他收到一条微信,是战友李向服发来的。看到微信,他笑了:“这些年,我一直和战友们保持联系,如今有了微信,大家聊天更容易了。”他说自己打字不方便,常常只能发一个表情、一句简单的问候。那一条条微信的背后,是他对军营、对战友深深的感情。
站在红旗岭顶,望着绿油油的山坡,56岁的兰林金透露了他的下一个愿望:“将来,我还打算再开一家农家乐,再为村里修一条水泥路。